1995年7月某日，夏日炎炎，树头的蝉“知了，知了”地叫个没完，犹言在叫“热死了，热死了”。一个老人头顶着烈日，在候车站站牌下苦苦等待。
终于，远处一辆老旧的公交车正缓缓地开来。这辆车在到达站牌的时候并没有停住，而是向前滑行了十多米才停下来。当老人气喘吁吁地追上公交车的时候，司机很生气地骂到：“老东西，走那么慢，再迟一点我可要开走了！”
老人一个劲儿地道歉：“对不住，对不住，司机你莫生气，莫生气。”司机轻蔑地“哼”了一声，便再也不理睬老人了。车上早已塞得满满当当的了。核定载荷20人的车子却搭载了35人。35个鼻孔出气，又挤得那么严实，连风儿都感到无能为力了。
老人感到肠胃里翻江倒海，车厢里又已经烤得这么热，他难受极了。老人把目光投向一个胸前佩戴着团徽的青年。然而这个青年只是冷漠地看着窗外的风景。他——并没有看到老人……
老人的喉咙哽住了，他不禁回想起7年前冬季的一天。
……
1988年某城的初冬，天气已颇冷。路上的行人都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生怕被寒冷的西风吹走。因为寒冷的缘故，大小公交车都挤得满满当当的，乘客们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更甭说舒舒服服地坐了。这时，路边一个变过花甲的老人向公交车招手表示要上车。公交车稳稳地停在了离老人不远的路边。
老人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向公交车走去。售票员见此景，急忙下车，小心地搀着老人上车。售票员嗔怪道：“老人家，天这么冷，您一个人出来多不方便啊！您的儿子呢？这么也不来送送您？”
老人笑着说：“哎呀，我的儿子在部队里当兵，不能常来看我。儿媳妇怀上了孩子，我去看看她。”
售票员高兴地说：“您老可真有福气——哎！里面的同志往里挤挤，给这位老人家腾出个位子！”话音刚落，马上就有几个戴着红领巾的小孩子“唰唰刷！”地给老人让出了座位。老人夸奖道：“真是好孩子！奶奶这儿有几块糖，你们分着吃了吧。”说着，老人从怀里掏出了几颗糖。
“红领巾”顿时羞红了脸，连连摆手，腼腆地说：“不要不要，老师说过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老人爽朗地笑了，脸上的皱纹儿就像一朵绽开的菊花一样的灿烂。她感慨地说：“世上还是好人多啊！”
……
“叭叭……”老人从她的美梦中惊醒。汽车冷不防一个急刹车，老人一下子没站稳摔倒在地，可是没有人伸出手来扶她一把……倒在地上的老人，艰难地站了起来。她那双噙满泪水的眼睛茫然地看着窗外，自言自语道：“蓝天、白云都已经成为往事了……”
与此同时，工厂巨大的烟囱还在乐此不疲地给这座城市的天空涂抹更多的黑色——难道仅仅只是那片昏暗的天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