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

时间:2021-08-15 00:00:00 初三作文

准备从图书馆出来的时候,窗外的天色多半已经暗沉了下来,声控灯随着我的离开在身后一盏一盏井然有序的熄灭,待我推门走出时,这幢空无一人的建筑已经完全浸泡在了一片完整的漆黑中,沉默地矗立在我的身后。门口那一棵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掉光了叶子,尖锐而又空荡的树枝傲然决绝地刺向灰暗的天空,我却又时常感觉那树枝枯弱得仿佛是我自己的左手捺住天空,右手拿笔划上去的。空气偏凉,飘着小雨,时常不奔跑也不躲闪,一个人缓缓地走着,雨水渐渐濡湿发丝,脑中反复斟酌着刚刚读完的文章中的用词。虽然走不了多久就到宿舍楼了,但那短短的几分钟仍然是我每天最愉快的时刻。

“我只剩下写作了”

倘若翻开我初中二年级的日记,最醒目的依旧是首页这几个用红笔写的字,笔尖用力到将薄薄的书页划伤,在下一页纸留下淡淡的猩红疤痕。无法想象当时的我写下这几个字到底是什么样的复杂心情,只知道,对于那时的我来说,写作真的已经成为了生命的全部。

初二那一年,我想很有可能是我人生中写作文量最高的一年,那种写作不具有任何的目的性,没有必要因为反复纠结用哪个词比较好而红了眼眶,也没有必要将书页撕下又黏上,打出的文字删除又撤回。纯粹是因为我需要它,就像人类每天必须吃饭喝水睡觉一样,那时的我觉得自己离开写作便会迅速衰竭。于是每天在作业与作业之间的空隙,最多十分钟。翻开日记不顾一切地写着,很多时候激动到已经不明白自己在写什么,只知道不断地将内心的想法倾吐出。每当我大汗淋淋合上日记时,甚至都没有了再去读一遍的力气,往往是带着劫后余生的畅快感,颤抖着手迅速打开课本假装若无其事地继续做功课。很久之后,在我终于不需要面对学校,面对每天无数考试的时候,一直监督我写作业的姑父才告诉我,他其实只要站在房间门口就能听出我在干什么,如果是写与作业无关的东西往往写的飞快,隔得很远都能听到我带着狠意的笔尖透过纸页对书桌疯狂敲击的声音。

我有学着去接受过去的自己,小心翼翼地翻开日记,尝试着做一个旁观者来看那些曾经那些令我无比烦闷和痛苦的事情,可每每看着看着,手掌就情不自禁地狠狠按压住胸口,仿佛是想要将里面的波涛汹涌压制住。直到那时我才终于明白,有些事情从未因为时间而远去过,更像是两道结了轧但永远也不会好的伤疤,每每读着我过去凌乱的笔记,绝望的比喻,就像极了将那道夸张的疤重新被人狠狠扯开,虽然没有再汩汩冒血,但是依旧带着迟钝而猛烈的痛感。哪怕在那个时候我写的一切作文都带着在我现在看来怎么样努力也达不到的情绪渲染,但是我宁愿永远写着简简单单带着淡淡小情绪的作文,也不愿意为了学习再去重新地看一遍。

一旦放弃了写日记,便代表我的生活在一点点的变好。我试着去看很多治愈系的日剧,读有美好意喻和愉快结局的散文,时常感觉自己面前一直有一扇巨大的窗户,我在尽我所能地请阳光缓缓照进来,我似乎是做的很好,以至于有时候明明照着太阳,背脊却猛地发凉,担心这不过是黄粱一梦,醒来窗外依旧是阴云密布,雷声作响。导致我在过去一段时间对写自己的故事带着深深的抗拒感,埋头写着大篇大篇影评和书评,面对他人询问,咧开一个笑容说我想做一个没有故事,只会生活的人。其实只有自己明白,一旦写关于自己的故事,情绪便疯了一样的泛滥成灾,无法收回,身为一个执笔者,竟然无力控制自己笔下的文字,实在是太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