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家养着两头奶牛。
两头奶牛都孕育着小生命。
老王起早贪黑的伺候着，比伺候老子娘还要强些，那可是他的希望啊！一年的生活开销，都在他们身上。大牛产崽儿后，每天要挤五六十斤奶，两头牛就是一百多斤，按市场价一块计算，那可是个不小的数目，天爷爷，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多钱哩！老王眯着眼，像被想象中的钱晃花了眼似的。如果两头大母牛再生两头小母牛，乖乖，那钱可挣大发了。
老王更加起早贪黑的割草、喂料、饮水。一边干着活，一边哼着小调。老伴儿笑着说，“看把你美的，走路悠着点儿，别撞在墙上”！
夜里睡觉，老王搬到牛棚里，他怕牛有什么闪失，这毕竟也是全家的希望啊！
一个月后的一天，牛要生了，老王连忙请来兽医老张，慌什么，老张冲老王说，还早着呢。
“能不慌嘛，那可是我们全家的未来呀”！
谢天谢地，忙了一夜，产下一头小母牛，这正是老王心里所想的，阿弥陀佛，总算母子平安。老王心里像喝了蜜，甜！
老王买了几个菜，请兽医喝了一壶，平时他可没有这么大方过。
过了几日，另一头母牛也产下一头小公牛，小公牛，对养殖户来说注定要赔钱的。老两口一商量，还是卖掉它，正好邻村专有收购小公牛的。老王牵着小公牛悠哉悠哉的向邻村走去。
中秋的天气，暑气已经退尽。
他们穿过碧绿的玉米地，轻快的走在乡间的小路上，一阵风吹过，他们感到很惬意。老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小公牛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清爽，老王觉得舒服极了。
小公牛走走停停，它专注在地上的鲜嫩的草叶上，一会儿停下吃几口，一会儿停下吃几口，老王也不急，也不强赶它，它才不到一个月大。
到了收购站门口，老王又犯了嘀咕，要是退几年，我才不卖呢，养大了侍弄自己的那几亩地，那该多好，可是现在用不着了，地里全部机械化，耕牛没用武之地了。老王慈爱地看了看小公牛，轻轻地叹了口气，用手驱赶着在它身边乱飞的蚊蝇。
卖吗？收购站的人出来问。
老王犹豫了一下，又看了看它。小公牛抬起头来，用明亮的眼睛注视着老王———那是一潭碧波，纯净，清澈。老王心里泛起一股无可比拟的柔情。还是养着它吧。
卖不卖？工人有些不耐烦了。
卖，迟疑了一下，他做出自己的决定，到了别人手里，谁还能亏待它？
回家的路上，碰到老亲家，死活让到家坐，盛情难却，只好答应。一边走，亲家问卖了多少钱。五百，老王答道。
投胎成小公牛，惨呀！
咋说？
”你不知道”？亲家看了他一眼。小公牛一交到贩子手里，就立即被抽血，一直抽死，那叫快，用不了几钟，你那头小牛怕早到阎王爷那里报到去了。
“啥？”老王头嗡的一声，眼前有些发黑，定了定神，转身就跑。亲家连忙喊道，你到哪去？他没听见似的，一股风跑到收购站，手里挥舞着五百块钱，上气不接下气地嚷道：“不卖了，不卖了。”话音未落，只见两个工人抬着他的小公牛向另一个车间走去。小牛的头无力地垂着，闭着眼睛，四条腿耷拉着。老王如遭电击，一下子瘫坐在地上。
工人走过来，用眼睛翻了翻老王：怎么啦，可别死在这儿，这只收活牛，不收死人！
造孽呀！老王狠狠地搧了自己一巴掌……